將臨期第二主日
2022 年 12 月 4 日
不要自己心裡說......
經文：賽十一 1-10；詩七十 1-7, 18-19；羅十五 4-13；太三1-12
在那些日子，施洗的約翰出來，在猶太的曠野宣講：「你們要悔改！因為天國近了。」這人就是以賽亞先知所說的：「在曠野有聲音呼喊著：預備主的道，修直他的路。」這約翰身穿駱駝毛的衣服，腰束皮帶，吃的是蝗蟲和野蜜。那時，耶路撒冷、全猶太和全約旦河地區的人，都到約翰那裏去，承認他們的罪，在約旦河裏受他的洗。約翰看見許多法利賽人和撒都該人也來受洗，就對他們說：「毒蛇的孽種啊，誰指示你們逃避那將要來的憤怒呢？你們要結出果子來，和悔改的心相稱。不要自己心裏說：『我們有亞伯拉罕為祖宗。』我告訴你們，神能從這些石頭中給亞伯拉罕興起子孫來。現在斧子已經放在樹根上，凡不結好果子的樹就砍下來，丟在火裏。我是用水給你們施洗，叫你們悔改；但那在我以後來的，能力比我更大，我就是給他提鞋子也不配，他要用聖靈與火給你們施洗。他手裏拿著簸箕，要揚淨他的穀物，把麥子收在倉裏，把糠用不滅的火燒盡。」（太三 1-12）
最近世界不少地區都有或大或小的變動。先是韓國首爾旅遊區梨泰院發生的踩踏事故，我所在的台灣，「九合一」的選舉則剛剛結束，鄰近地區也出現極為不尋常而廣泛的狀況。還有馬來西亞的選舉據說也安排定論了，美國的中期選舉也在之前結束，英國新首相接替辭任的前首相將近一個月左右，俄烏戰爭的變動繼續不斷。無論在哪個地區，都會有人歡喜，有人黯然；有人看見希望，有人沮喪失望。
該如何迎接這些改變？是看見曙光的希望，還是難過的黑夜依然？
今天福音書經課說，「在那些日子」。那是什麼日子？根據路加福音提供的資料，是凱撒提庇留在位的日子，是凱撒提庇留在位第十五年，彼拉多作猶大的總督，希律安提帕作加利利一帶的分封王，大祭司亞那和該亞法這對岳父和女婿掌管聖殿的日子。對好些人而言，這應該不是什麼充滿希望的日子吧？不過，也許對某些人來講，這是安穩的日子，特別是既得利益者，像是仰仗凱撒的臣子、希律安提帕的謀士，甚至倚靠聖殿、藉著聖殿掏利的人而言，沒有比這更好更穩的情況及局面了（英文稱之為 status quo）。
就在這些日子，施洗約翰出來在猶大曠野傳道說：「你們要悔改！因為天國近了。」
有意思的是，「那時，耶路撒冷、全猶大和全約旦河地區的人，都到約翰那裡去，承認他們的罪」，在約旦河以受洗表達悔罪。我說有意思，是因為施洗約翰並沒有什麼吸引人之處。我們今天說的「魅力」（charisma）或「品牌」（branding），無法在他身上找到絲毫跡象。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傳道人，都是悉心打扮，配搭得體，或打燈、或粉墨登場、或蹦來跳去、或修辭激昂，讓人動容。只是曠野裡的約翰，穿的不是名牌細麻衣，沒有開名車上名店，吃的是蝗蟲和野蜜，穿的是粗糙的駱駝毛衣服。
更有意思的是，無論根據福音書，或第一世紀的猶太人約瑟夫所記載，施洗約翰沒有行過任何神蹟奇事。他憑什麼吸引人？你說掃地時掃到黃金或鑽石，一定會吸引人。你說你向神禱告求名車就有名車，一定會吸引人。可是，像約翰這樣連普通也說不上的簡樸之人，既沒有偉大的論述演說詞，也無異能神蹟，更不用說包裝了。即使如此，他竟然吸引全猶大地的人去他那兒，承認他們的罪。
吸引人的是他講的道吧？然而，他的道沉悶，不要說吸引人，更是不中聽，得罪人，讓人卻步，可以說是「趕客」。他不僅沒有提出什麼政治綱領或改革方案，甚至一開口就讓人訝異、不安，甚或反感。他看見法利賽人和撒都該人也來了，他沒有說：「歡迎貴客和稀客光臨啊！請坐請坐。不好意思啊，這裡是曠野，沒有舒服的椅子。來來來，這裡有幾塊比較光滑的石塊，請上坐。」不。他開口就說：「毒蛇的孽種啊，誰指示你們逃避那將要來的憤怒呢？你們要結出果子來，和悔改的心相稱。不要自己心裏說：『我們有亞伯拉罕為祖宗。』……。」
百姓到施洗約翰那裡，可能因為他們心裡以為他就是彌賽亞，但法利賽人和撒都該人這些既得利益者呢？他們也感覺到將臨的變動嗎？他們知道提庇留、彼拉多、希律安提帕、亞那和該亞法，甚至他們掌控的聖殿也可能有完結的一天？還是他們深知自己的罪行，也看見自己加諸別人身上的重擔和痛苦？這些體會和洞見，會是他們到約旦河受約翰洗的原因？
馬太福音沒詳細說什麼，只記載施洗約翰說：「不要自己心裡說......。」
馬太記載施洗約翰的話，會不會也是對我們說的：「不要自己心裡說，我是多年的基督徒，在教會服事多年，我是經驗豐富的傳道牧者，我是神學院的老師，我是長老，我是執事，我一切安好，我所在的地方平穩，工作平順，自由自在，遊山玩水。」又或者說：「我在毫無希望的困境裡，幽暗深沉，了無希望，再怎樣的努力也不能改變什麼。」
約翰說：「不要自己心裡說……那在我以後來的，能力比我更大。」
也許，施洗約翰簡單直接的話，會使我們回轉悔改―從心裡以為的安穩回轉悔罪―因為我們的安穩，遮蓋了我們的眼睛，看不見痛苦的人？我們的平靜，摀住了我們的耳朶，聽不見苦難中的吶喊和哀鳴？我們的舒暢，對嘆息勞苦到如今的萬物麻木無感？
施洗約翰簡單直接的話，會不會使我們因為悔罪而得安慰？悔罪，是因為我們被惡者和罪惡所捆綁，使得我們無法相信、不願相信。這也許不必是我們的惡行，我們卻讓它成為捆綁我們自由的軛，扼殺我們盼望的枷鎖，施加在我們身心，使我們甘心樂意地成為被罪所勝的人。施洗約翰說：「那在我以後來的，能力比我更大。」是的，哪怕在黑暗中，光明一定會來到。在黑暗中等候光明的，要眼睛看見，耳朶得聽，心被觸動，悔罪回轉是必然駐足停留的一站。
悔罪使我們看見自己，也看見別人，更看見飽受煎熬的萬物。因為悔罪，我們才能像保羅在今日新約另一段經課所言，彼此接納和守望：「從前所寫的聖經都是為教導我們寫的，要使我們藉著忍耐和因聖經所生的安慰，得著盼望。但願賜忍耐和安慰的神使你們彼此同心，效法基督耶穌，為使你們同心同聲榮耀我們主耶穌基督的父神！所以，你們要彼此接納，如同基督接納你們一樣，歸榮耀給神。」（羅十五 4-7）
讓我們以感恩的心，點燃將臨期第二主日的蠟燭。
感恩，是因為主接納我們的回轉；感恩，是因為祂因著我們的回轉，再次使我們看見祂的應許和更大的能力。那能力不是武力威嚇，更不是謊言欺騙，而是公義、和平，以及上主榮光覆蓋大地和其中一切。
從耶西的殘幹必長出嫩枝，他的根所抽的枝子必結果實。耶和華的靈必住在他身上，就是智慧和聰明的靈，謀略和能力的靈，知識和敬畏耶和華的靈。他必以敬畏耶和華為樂；行審判不憑眼見，斷是非也不憑耳聞；卻要以公義審判貧寒人，以正直判斷地上的困苦人，以口中的棍擊打全地，以嘴裏的氣殺戮惡人。公義必當他的腰帶，信實必作他脅下的帶子。野狼必與小綿羊同住，豹子與小山羊同臥；少壯獅子、牛犢和肥畜同群；孩童要牽引牠們。牛必與熊同食，牛犢與小熊同臥；獅子與牛一樣吃草。吃奶的嬰孩在虺蛇的洞口玩耍，斷奶的幼兒必按手在毒蛇的穴上。在我聖山各處，牠們都不傷人，不害物；因為認識耶和華的知識要遍滿全地，好像水充滿海洋一般。（賽十一 1-9）
